我們最近在學韓靜霆的《書生論劍》,老師讓我們回去仿寫一篇文章,內容是關于古代文人與兵器。我只要有一篇能過關的就行了,不需要質量太好的。急!
熱心網友
從北宋歐陽修《日本刀歌》發端創始,“日本刀”成了一個詩家特定的吟詠題材,這一現象傳到明清兩代,一直綿延不斷。我們第一個要介紹的是明代政治家、文學家唐順之,他曾得到一把日本刀,揮筆寫成一首《日本刀歌》。其中詠道: 有客贈我日本刀,魚須作靶青綠綆, 重重碧海浮渡來,身上龍文雜藻行。 悵然提刀起四顧,白日高高天炯炯! 毛發凜冽生雞皮,坐失炎蒸日方永。 聞到倭夷初鑄成,幾歲埋藏擲深井, 日陶月煉火氣盡,一片凝冰斗清冷。(30) 唐順之是明代學人中出類拔萃的博學家,他精通武藝,也參加過抗倭戰爭,他的《日本刀歌》不僅為這一傳統題材注入了新的內容和特色,而且為我們提供了明代日本刀的珍貴資料。當時上乘日本刀的刀身都呈現各異光花紋,這正是漢以前中國優質劍刀的特點,古代相劍家們的本領之一,就是根據這些紋理來判斷一柄劍刀的質地和品位。(31)“身上龍文雜藻行”,顯然是指一種龍形配以藻飾的花紋。明末遺民學者屈大均曾說,日本刀刀身的紋飾種類很多,有龍虎細紋、旋螺花紋、芝麻雪花紋之類。(32)埋藏深井的說法未必可信,但一把出色的劍刀,往往需要長時間的鍛煉,并需經過一番特殊處理后才能成功,這一點,在中國的古籍中也不乏記載。唐順之以外,明代劇作家湯顯祖也寫過一首叫《倭寇刀子歌》的詩,對一把據傳是“倭王”所鑄造的日本刀備加稱頌。(33)萬歷間文學家宋懋登曾有《日本刀記》一文,文字不長,不妨錄之如下,以見明代文人對日本刀的崇尚和寄情之深:“丙申秋日,侍師於真州公署,時余年二十八矣,猶有不羈之思,從師乞日本長刀一口。師尤之曰:泰寧之朝,安用三尺?余對曰:鋒鍔可儀。佩之幾年,真成雞肋,竟贈之武人。此刀風雨夜,時颯颯有聲,時晨離鞘常二寸許,亦靈物也。迨壬寅以先慈訃南奔,值夜,復宿是館,弦月積雪,風景凄然,回念壯心,恍如隔世。日月不居,老將至矣,此英雄所以撫髀而泣也。”(34)宋懋登所表達的,其實是中國文人早在先秦時代就已出現的書劍情懷,是一種以劍比德而寄志深遠的精神境界,同類作品在古代詩文創作中并不罕見。然則,不同的是,古人習慣于使用諸如太阿、湛瀘、青萍、龍泉一類寶劍名稱,在宋懋登筆下卻換成了“日本刀”。這是一個蘊義深刻的變化,它包含著中日文化交流融合的成果,也是日本劍刀的綜合優勢所造成的文化幅射力,確實使中國士人不能不為之折服,不能不對之產生敬重之情的顯證。中國文人對日本刀劍的題詠之作,在明末清初達到高峰。舉例說,明末清初廣東著名詩人陳恭尹、梁佩蘭、王邦畿等人都有《日本刀歌》傳世;清初詩人李鍇、周茂源、馬維翰等也有同名詩作。此外還有《琉球刀歌》,清初詩人陳午亭、顧河圖等人的集子中可以見到。這類詩數量不小,我們就不一一引錄了。日本刀的犀利精美,以及它的人文象征意義,使它必然成為受到普遍喜愛的收藏品。在明清時代,收藏者除了上面例述過的湯顯祖、宋懋登這樣的文人外,還有各種不同類型的人。嘉靖年間主持東南抗倭戰爭的名將胡宗憲曾藏有一把所謂“軟倭刀”,“長七尺,出鞘地上卷之,詰屈如盤蛇,舒之則勁自若。”(35)這是日本刀中的無上精品,屈大均在澳門曾多有所見,住在澳門的“澳夷”也都非常喜歡這種伸屈自如的軟劍。(36)有趣的是,就連明清之際以色藝志節冠絕一時的江南名妓柳如是的案頭,居然也有一柄倭刀。崇禎六年(1633),柳如是與華亭舉人宋征輿(轅文)交好,二人情誼篤深。后來,宋遭母親斥責,柳又為地方官驅趕。于是,柳“案置古琴一張,倭刀一口”,請宋來商議對策,不想宋竟怯懦退避。柳大怒,“持刀斫琴,七弦俱斷”,表示二人感情的了斷。(37)這足以說明日本刀傳播之廣,亦見制作精美的日本刀已經成了中國人雅俗共賞的把玩之物。 除了題詠、收藏外,還有一些人,特別是一些有識之士,他們曾注意到日本刀的制作工藝及其制度規格等,但深入研究者并不多。毋庸諱言,明人在這方面是相當遲鈍的,對日本劍刀的優良工藝,贊賞感慨者多,仔細考察者少,研究仿制者更少,至今我們尚未發現明代人(包括清初人)關于日本劍刀制作工藝流程的調查研究之作。就以杰出的科學家宋應星為例,他曾說:“倭國刀背闊不及二分許,架于手指之上,不復倚倒,不知用何錘法,中國未得其傳。”又說:“其倭夷刀劍,有百煉精純、置日光檐下則滿室輝耀。”(38)僅此而已。武術家程宗猷(沖斗)也曾說:“(日本刀)鍛煉精堅,制度輕利,鞘把等物各各如法,非他方之刀可并。且喜磨整,光旭射目,令人寒心!”(39)這類譽美之詞,都沒有多少實質內容。真正對日本刀用心做了記述的,似乎只有兩家,其一是嘉靖間東南御倭主將胡宗憲的幕僚鄭若曾,其二是明末廣東遺民屈大均。鄭若曾在《籌海圖編》卷2《倭國事略》中,有“倭刀”一節云:“(刀有高下,技有工拙。倭之富者,不吝重價而制之,廣延高師而學之;其貧者所操不過下等刀耳。善運刀者在前,沖鋒可畏,頗有限也。中國人不知,望之輒震而避焉。擒獲倭刀,亦莫辨高下,混給士兵,故志之。)大小長短不同,立名亦異。每人有一長刀,謂之佩刀;其刀上又插一小刀,以便雜用。又一剌刀,長尺者謂之解手刀;長尺余者謂之急拔,亦剌刀之類。此三者乃隨身必用者也。其大而長柄者乃擺導所用,可以殺人,謂之先導。其以皮條綴刀鞘,佩之於肩,或執之於手,乃隨后所用,謂之大制。又有小裁紙設機刀,出長門,號兼常者最嘉。上等:上庫刀。(山城國盛時,盡取日本各島名匠,封鎖庫中,不限歲月,竭其工巧,謂之上庫刀。其間號寧久者更嘉,世代相傳,以此為上。)次等:備用刀。(以有血漕為巧,刀上或鑿龍,或鑿劍,或鑿八幡大菩薩、春日大明神、天照皇大神宮,皆形著在外為美觀者。)”這段文字萬歷年間又被李言恭的《日本考》所全部照抄,故頗有傳播,是嘉靖以后明人了解日本刀制度、類別的主要依據。鄭若曾(1503――1570),字伯魯,號開陽,江蘇昆山人。是一位深懷報國之志的文武兼備人才,被茅元儀稱贊為“古今一奇士”,(40)。《籌海圖編》是在胡宗憲的具體支持下完成的,而發凡起例則是受了唐順之的啟示。鄭若曾留心海防,對日本、朝鮮、安南等問題均有研究。他對日本刀的記述沒有說明材料來源,但可信度較高,不是一般文人的稗販文字可比的。屈大均(1630――1696)是明亡以后南北遺民群體中的翹楚人物,是著名詩人、史學家和博物學家。他在《廣東新語》卷16《器語》曾對日本刀有所記述: “粵多番刀,有曰日本刀者。聞其國無論酋王鬼子,始生,即以鑌鐵百淬之溪中,歲凡十數煉,比及丁年,僅成三刀。其修短以人為度,長者五六尺,為上庫刀;中者腰刀;短小者解腕刀。初冶時,殺牛馬以享刀師,刀師卜日乃冶,以毒藥入之,刀成埋諸地中,月以人馬血澆祭,於是刀往往有神。其氣色陰晴不定。每值風雨,躍躍欲出,有聲,匣中鏗然。其刀唯刻上庫者不出境。刻漢字或八幡大菩薩、單槽雙槽者,澳門多有之。以梅花鋼、馬牙鋼為貴。刀盤有用紫銅者,鏤鐫金銀者,燒黑金者,皆作梵書花草。有小匕在刀室中,謂之刀奴。其水土既良,錘煅復久,以故光芒炫目,犀利逼人,切玉若泥,吹芒斷毛發。久若發硎,不折不缺。………其軟者,以金銀雜純鋼煉之,卷之屈曲游龍,首尾相連,舒之勁直自若,可以穿鐵甲,洞堅石。上有龍虎細紋,或旋花紋,或芝麻雪花。抵越鶿康則見,所謂繞指?蟮兌病9龐杏慍#緇罰艘嗥淅唷5鍛販滄鞫悖恢媒鷴蘧恢們Ю錁擔囊耐逯S鐘辛餃腥緗#霾鬮疲燒椿疽喚圓豢啥嗟謾!鼻缶惱舛撾淖鄭敲髑迦斯賾諶氈鏡兜乃屑鞘鮒兇釹晗福滄罹嚀宓囊患搖J紫齲募鞘隼醋運詘拿藕推淥胤蕉勻氈鏡兜目疾歟匝奐藎勻槐戎切┮遠空叩奈淖腫既范紉摺F浯危庥肭缶救說難а都泄兀燦肭缶諤厥饈貝塵跋碌惱衛砟鈑泄亍4缶切鼗掣疵髦鏡慕艸鋈宋錚俏娜耍淺W⒁餼路矯嫻奈侍猓叢凇豆愣掠鎩肪硎械謀鞲魈酰懇惶醵己茉擔芟晗福從吵鏊瞇鬧詈陀霉χ凇U廡┒魎淙徊歡啵際喬惺悼捎玫木錄家眨戎鞔話恪稗蓯俺卵裕嶸陜邸鋇謀槔矗?1)相距何啻天壤!屈大均對日本刀的細心考察,還有他對日本刀法的概括總結,與當時很多抗清志士對日本曾寄予希望的心理是一致的,是有所寄托的。從遠處講,這是戚繼光實學實用精神的繼承;從本人講,屈大均不虧是一代博學通儒,他懂得兵器與武藝之間相輔相成的意義和價值,這個道理似乎很淺近,然而真正懂得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說明代那些侈談兵學的無聊文人了。 三 以“相擊”為主要形式的劍技,是我國歷史上出現很早的一種短兵武藝,其源頭可以一直追溯到西周初。到春秋時代,劍的制作日臻精美,佩劍成為身份地位和尊嚴的象征,劍術已經相當發達,擊劍蔚為專學,特別是在東南的吳越地區。群雄并立、戰爭頻繁的戰國時代,隨著劍在戰爭中實用價值的顯著提高,擊劍活動更為普遍。這時,社會上出現了以劍技為人效命的“私劍”、“劍士”一流人物,也就是后來“俠”的濫觴。產生了關于劍術的專門論說和著作。這種風氣延續到西漢仍很興盛,擊劍風行朝野,有些人以擅長擊劍“立名天下”,職業劍客奔走豪門。(42)風氣之下,甚至連東方朔、司馬相如、田叔等一般文人也學習擊劍,顯然這是一種時尚,是文人高自標置的表現。(43) 我國歷史上,擊劍活動大致從周秦一直延續到了隋唐。隋唐以前,古人常常以文章、擊劍相提并論,體現了一種崇文尚武的人文精神。詩人李白自稱:“十五好劍術,偏干諸侯;三十成文章,立抵卿相。”便是膾炙人口的一例。(44)在我們看來,這種風氣反映了中華民族的尚武傳統,是孔子文武不偏廢的思想的發展。然而,隨著封建專制主義不斷強化,禁兵之法也日益峻密,民間習武自然受到越來越多的控制。自宋代理學家倡言“主靜”,以射御為“粗下人事”,“見人靜坐,便嘆其善學。”這就使得重文輕武的意識社會化,以至“衣冠之士羞與武夫齒。秀才挾弓矢出,鄉人皆驚;甚至子弟騎射武裝,父兄便以不才目之。”(45)加上古代兵器和武藝也在不斷演進變化,漢以后,劍在戰陣中崇高地位讓位于刀,劍逐漸衰落了。于是,劍的存在形式也從“相擊”慢慢地向飄逸典雅的“劍舞”蛻變,及至明清,華而不實的“套子武藝”之類成了社會上劍的主要表現方式,古之“劍客”也變成了俠義小說中半人半仙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