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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追憶R&B音樂元素的歷史,但可以看一看下面的文章!美國《時代》周刊曾在2003年把周杰倫送上亞洲版的封面,其中一篇文章指出,作為一個歌手,他不吸毒,不惹事生非,不反叛,居然也能如此走紅,這讓西方人覺得很奇怪。  對照現實的周杰倫,前兩個“不吸毒,不惹事生非”,至少從目前公開的資訊看,尚屬有憑有據。但后一個“不反叛”實在是“冤枉”了周杰倫。從2000年出道起到如今的《十一月的肖邦》,6張錄音室專輯讓周杰倫在短短五年間成了華語歌壇的標志性人物。這個受過音樂訓練的創作者全然不顧既定的流行音樂創作發聲法則,按照自己的方式徹底革了音樂的命。  刺向周杰倫的利劍  有一種聲音,像是刺向周杰倫的利劍,可這利劍在周杰倫的堅挺面前顯得多少有些無力。這些“高端”人群更多來自上世紀6、70年代,他們或在西方搖滾樂的熏陶下長大,或被革命歌曲與港臺金曲的雜陳熏陶。他們對周杰倫的音樂充滿鄙夷,認為那根本不是創造,對趨之若鶩的Jay迷不屑一顧,在他們眼中,Jay迷的瘋狂怎能與當年甲殼蟲樂迷媲美,他們以精神貴族的姿態斷然給周杰倫和他的音樂以及他的歌迷判了死刑。我懷疑這樣的論調是否陷入了一個怪圈,殊不知60年代貓王和甲殼蟲盛行的年代,長輩們也是這么對新音樂及其追隨者發出死亡通知書的。  文化,有時會成為糖衣,包裹起蒼白的面孔,而其外表卻是如此甜蜜。文化,有時也可能成為僵化觀念的推行助力,讓當年的反叛者變成垂垂老矣的腐朽,成為他們當年所反叛的目標。  我并無意為周杰倫下一個定義,將其拔高到怎樣高的層面,與貓王、甲殼蟲等相提并論,退一萬步,即便真的如此,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他果然如一些人預言的那樣速生速滅也說不定,可音樂的創作不是比誰長生不老,任何偉大的作品都難免在時間的洗刷面前退色、變異,即便保持其鮮活的力量,也是換了人間后的重新解讀。今天,周杰倫就是周杰倫,一個有才華的音樂創作者,一個萬人矚目的偶像。他所代表的新的流行文化走向值得我們關注。僅此而已。  那么,周杰倫到底怎么就革了音樂的命呢?  當模糊不清的吐字遭遇R&B  吐字,首先是吐字。無論你怎么給周杰倫的音樂歸類,或者R&B,或者有人說的沒那么R&B,周杰倫先是在吐字上成為華語音樂第一人。在他之前,沒有誰敢于把歌詞唱得這么不清楚。你可以反駁我,難道唱得不清楚反而是天才了?我的答案是,沒錯!在所謂“周氏唱法”中,確實包含了很多天才般的創造。中文的單音節發音和調式的單一化與英語或其他語言(比如粵語)相比,在語言自身的音樂性上本來就先天不足。周杰倫的吐字讓歌唱科班出身的專業人士大跌眼鏡,這與學府里的吐字方法格格不入。但周杰倫的吐字不是簡單的胡來,唱得馬馬虎虎就可以了,他在中文的吐字中加入了本來沒有的音節和調式,音樂性強了,卻聽不大清楚了,周杰倫選擇了前者。于是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是一種化學反應,而非簡單的物理現象,當改變的中文吐字與R&B相遇,好像兩種元素的碰撞,誕生了新的化學分子結構,激發出活躍的分子運動--語言在音樂里的韻律。早期的《斗牛》就是這種化學反應的先期實驗成果。  沒有方文山,周杰倫將會怎樣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甚至可以說,周杰倫不是一個人的周杰倫。你很難想象,沒有方文山,周杰倫將會怎樣。方文山的詞作與周杰倫在吐字上的顛覆性一脈相承,方文山完全打亂了中文歌詞創作的連貫性,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他怎么這么不挨著啊!無論敘事,還是寫景,上句下句完全沒有關聯。其間的支離破碎感大大加強了歌詞的信息含量,與當下流行文化消費的趨勢不謀而合。這之中毫無關聯卻妙趣橫生的玄機怕是別有一番滋味的。比如《七里香》中的《園游會》: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你的臉沒有化裝我卻瘋狂愛上/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長/我手中那入場券陪我數羊……這就是典型的方文山。一些人一頭霧水,這說的是什么啊,怎么都不挨著,另一些人回答,為什么一定要挨著。Jay迷們從周杰倫不清楚的吐字里一次次探尋歌詞原本,直到找出答案。方文山的歌詞也提供了這樣一種可能,不斷去解讀其間的含義,想出來了,沒想出來,或本沒有答案。這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我們把這樣的詞作當做一次實驗,分析其歌詞機理,至少比某些被推崇的現代詩歌明白多了。現代詩歌高高在上,到了周杰倫和他的搭檔方文山這里就送上蔑視的目光,是不是也有文化精神貴族心態作祟的因素呢?當然,我個人并不推崇這種歌詞創作方式,但我可以接受,而且知道很多年輕人非常喜歡。  他的歌怎么就不成個調啊  或小調、或慢板,中文流行音樂重旋律、輕節奏的事實由來已久。有學者將其歸咎為中國人較為含蓄不善于表達,因此不善于在舞動身體中釋放自我有關。舊上海時期的歌曲曾在百老匯音樂的引入中讓節奏遍布舞場,后來,節奏被應用于雄赳赳氣昂昂的歌曲中,那是特殊時期音樂對節奏的特殊運用。鄧麗君、劉文正、羅大佑這些中文流行音樂代表人物的作品也多以旋律見長。進入90年代,這一現狀大為改觀,新世代的群體癡迷于舞動身體,節奏開始大踏步走進中國人的聽覺。  有一種聲音一直不絕如縷,周杰倫的音樂怎么就不成個調啊。沒錯,形如《雙截棍》這樣的歌曲實在與我們聽慣了的時代曲大不相同。問題的關鍵在于,審視角度的差異造就了聽覺的巨大鴻溝,鴻溝兩邊吵吵鬧鬧,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干脆相安無事,你沉迷于你的旋律,我流連于我的節奏。周杰倫帶領中國的大批聽者大踏步進入了節奏國度,其實,周杰倫的作品呈現的也是節奏的多元運用,并不是他的所有作品都像《雙截棍》那樣,很多情歌里也是在旋律的基礎上加大了節奏的比例,再加上他那永遠沒法清楚起來的吐字,自然讓聽慣規規矩矩的流行歌曲的人聽不慣了。  吐字、歌詞、節奏--這三大利器成就了今日的周杰倫。當然,他本質的不善言談、傲視姿態,加之裝束和外表又給了他第四利器--酷,這種酷,與他的音樂完整組合在一起,造就了音樂工業的奇跡。  亮出叛逆旗幟,或者空空蕩蕩  從古至今,音樂都是一種表達,這種表達從創作者發端,落腳在聽者的聽覺世界里。同時,音樂創作應有的創造力也讓創作本身具備了很高程度的反叛性--反叛一切既有的創作定律,用鮮活的聲音元素發出屬于這個時代的吶喊。如果說在上世紀50年代起源的搖滾樂顛覆了既有的音樂陳規,70年代發端的朋克浪潮又反過來革了搖滾樂的命,那么,我們不難得出結論,音樂的創造活力就是在反叛、顛覆、革命這類詞匯中誕生的,真正的創作者敢于蔑視一切陳規陋習,忠于自己的表達,為不同時代的音樂留下了清晰可辨的注解。貓王、甲殼蟲、性手槍、痞子阿姆……羅大佑、崔健……莫不如此。我們賦予了上述這些名字過多的時代符號,因為他們的音樂恰逢時代的拐點,他們的音樂于是就具備了更多的社會參照價值,可拂去陳腐的學究氣,他們的音樂在當時就是時髦的、新鮮的、大人看不慣的、孩子們一聽就瘋狂的。不幸的是,周杰倫的音樂恰恰具備了上述特質。  周杰倫的5年歷程一直伴隨著龐雜的噪音,恬噪、喧鬧、嘰嘰喳喳、不絕如縷。兩股涇渭分明的力量彰顯了價值暗流南轅北轍的分野,在這個意義上,這兩股力量各說各話,永遠不可調和,蓋因他們的年齡、閱歷等個體或集體主觀因素導致。2002年,我在北京某酒店遭遇周杰倫簽售活動,五星級酒店的廳堂布滿了歌迷,電梯里也是擠作一團,十幾歲的孩子們上上下下尋找周杰倫,對他們來說,那是一種年輕的沖動。電梯里,一個中年人問一個孩子,“你們這是干什么啊?”孩子氣喘吁吁,紅著臉說:“找周杰倫啊!”中年人還算知道當時已經如日中天的周杰倫,搖搖頭不可思議地問:“他有什么好啊,歌唱的像吃了熱豆腐,長得一點也不帥,像個小痞子。”孩子幾乎帶著哭腔說:“可他多酷啊!”  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作為一種流行文化,干脆作為一種娛樂,音樂都是走在時代前端的產物,它最應該具備摧枯拉朽的含義,它永遠沒有既定的法則,因為對音樂創造來說,每一刻都是嶄新的。  周杰倫成了這種創造的尖端人物,不乏模仿,不乏拼貼,但確實革了音樂的命,至少在中文音樂的范疇內,確實如此。